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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 橋頭對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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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帝在朝橋上前進。

她前行不久,便被擋住了去路。那是一個玄輝的軍士,他正盤坐在一個裂縫節點中。

女帝頭也不擡地道:“滾!”

他哪裏認得女帝,只怒目圓睜,道:“哪裏來的臭皮娘!”他一雙蒲扇似的大手朝女帝抓去。

女帝元氣全無,但對付一個地境武者還是綽綽有餘。她抽出帝劍,本想著立斬而下,叫他屍首分離,但忽然感覺背後有道目光在註視自己,鬼使神差地竟然化砍為拍,將劍身抽在了軍士身上。

砰!這軍士被擊飛到石壁上,又彈回,最終女帝踩著他繼續往上。她始終沒有回頭。

紫寧確實在後邊看著她,就那麽不遠不近地跟在她後面。他自然也是要到橋頭上,為了女帝的答案,也為了渡船老翁的答案。

可是女帝很快就郁悶起來,前進不多久便再次遇上擋路人,而且有很多竟然是幽門的——他們怎麽從互相合作,到了互相殘殺,現在又到了互相合作?——女帝懶得想,她被那些奇特的咒語——有些甚至可以說是陰損下流,以女帝的傲氣無論如何也熬不住的——擾的怒火中燒,心緒不寧之下,果然讓紫寧的封印松動了。

她有些眩暈的扶住了石壁,更加無法阻止那咒師的咒語,那些咒語落到她身上,雖然沒有造成多少傷害,但卻讓她惡心的快瘋掉了。

她想發力徹底摧毀這些擋路小醜,但又顧忌那洪荒之氣:她是絕對不想再在紫寧面前倒下的。

紫寧雖然極力克制自己的同情心: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女帝何曾受過這樣的欺辱,但最後他還是看不下去了,心中有股莫名的憂傷,而且這樣下去就是浪費時間,女帝的速度太慢了。

“我來吧。”他道。

他不等女帝反抗,便把她背了起來,邁開大步朝上方攀去——而那些所謂的咒師,在紫寧面前完全形同虛設——他一路清掃下去,使幽門一方失去了這一條陣地……

橋頭之上。

咒尊的眼睛突然睜開,對魔帝道:“開始吧。”

也就是如咒尊、魔帝、崖祖、柳家老祖等人可以完全無視通天橋那巨大的壓迫。

咒尊第一時間出現在最中心的圓臺,崖祖和柳家老祖緊隨之上,而魔帝則擋住了他們前面,魔焰滔天,但崖祖和柳祖也不全力進攻,幾個呼吸間,咒尊已經罷手,和魔帝一起退到了一邊。

整個整個通天橋仿佛一下子“活了”起來。

還未到達橋頭的楊蕓立刻覺察。她道:“啟動了,但……還沒有完全發動。”

阿萊道:“是幽門用秘法激發的,國主還沒有使用鑰匙,很快就要真正的爭奪了。我們快上去!”

劍蘭國主端木劍在崖柳兩位老祖的保護下,也到了圓臺前。端木血脈可以激發鑰匙。

當使用了鑰匙完全激活了通天橋,他們才有機會和幽門爭,在現在的情況下,全部是幽門在控制不完全的通天橋。

幽門一邊也不甚阻止,完全開啟後到底歸誰控制還不一定呢。

一個人頭大小的透明球體被國主放到了圓臺上,球中不斷有玄奧的軌跡在流動,當它一接觸圓臺,突然放出了耀眼的光芒,像是點亮了火炬,這亮光從圓臺往外蔓延,第一層,第二層,第三層……直到九十九層,然後順著所有的裂縫往橋下蔓延。

所有被亮光照到的人都暫時不能行動,也沒人想動,因為他們都感覺到這奇異的頓悟,所有人都打開了一道屬於自己的瓶頸。

阿萊、楊蕓,另外一邊柳家二祖和龍潛,他們幾乎同時登上了橋頭,正好遇到迎面照來的光:他們都被這光芒陶醉了。尤其是三個年輕人,立即陷入了可遇不可求的頓悟之境。

柳家二祖不一會便回過神來,嘆道:“這通天橋是名副其實的通天道場啊,在那個傳說中的端木時代,這裏得造就了多少英才啊!”

在裂縫中,背著女帝艱難跋涉的紫寧也照到了這光輝,他一動不動的站著。他背上的女帝也不再掙紮,嘴裏停下了威脅——已經陷入了冥思。

足足茶盞時間,光芒開始慢慢消減。

紫寧輕輕呼出一口氣,他的傷全好了,他低聲道:“帝境麽。”

沒有任何動靜,沒有任何變化,他已經踏入了帝境。終於是真正意義上的帝境,與先前他可以使用、對抗帝境之力是不一樣的情形,這是登上了對力量理解的一個新臺階!

女帝還安靜地伏在他背上,閉著眼睛,但紫寧能感覺到,女帝的體內不像她外表看起來的這麽平靜。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女帝的體溫在迅速升高。

他繼續向上,已經看到不遠處的出口了……

橋頭上的光芒也消散,眾人都不約而同的睜開了眼睛,而氣氛也隨之緊繃起來。

楊蕓一到,大家便猜出了她的身份。

咒尊冷漠地看了她一眼,道:“殺了她。”

天殿與人殿兩位殿主瞬間出手。阿萊身上綻放湛藍幽光,那巨大的守護法器一下子將自己和楊蕓籠罩起來。

天殿殿主彈指間便是恐怖的吀字咒!

無聲無息間,那巨大的守護光影被消磨了大半,但阿萊面不改色,手中法決一變,不僅防禦法器重新亮了起來,而且整整三十六顆烏黑的法球,瞬間呼嘯著朝天殿殿主而去。

人殿殿主卻已經被淵之國國王崖岸攔下,崖岸粗壯敦實的身子中充滿著爆炸性的力量。他對阿萊如此強大感到一陣吃驚,“好小子!”

天殿殿主也是郁悶,他的無上咒術,似乎被阿萊身上某種特別的力場壓制了。

這邊襲殺無果,咒尊和魔帝也動手了。崖祖擋住魔帝,咒尊則被柳家兩位老祖擋住去路,但咒尊之強之詭異,遠超出了他們的預計,他全身散發的奇異的咒術波動,柳家二祖的攻擊完全無效。直到白眉院長也加入進來,他們才真正意義上擋住了他。

滕坤和聞人雪也加入到戰鬥中,天殿殿主雖然不懼群攻,但還是陷入了被動的下風,他對洪雷和穆羨夫道:“你們倆還不動手!”

穆羨夫心中毫無波動——殺一個擋路的小丫頭,他不會遲疑——立刻有濃烈的魔法元素湧現;洪雷多少有些遲疑,但他知道此刻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,於是元氣混合著雷光也開始縈繞。

龍潛到此刻還在觀望,素衣則不再猶豫,她一直等的女帝沒有到,只能先不管女帝會如何決定了,阿萊畢竟是紫寧的師弟,她要幫忙。寒泉劍亮起,她整個人化成流光,進入戰圈,她與聞人雪配合,兩人的劍都是犀利、璀璨的,一人如流光,一人如白雪。

滕坤則是無所不在的霧氣,在妻子死後,他的霧氣中,便充滿了死意與暮氣,

但他們都是新晉的帝境,滕坤與他痛恨的穆羨夫的修為差距很大,而素衣和聞人雪聯手也擋不住洪雷。

辰星宮主站的離楊蕓最近,他的咒術一方面消減殿主,一方面提防著殿主偷襲。

阿萊的壓力最大。三十六個法球像行星一般,永恒地轉動著,每一個都劃出一道玄奧的軌跡,隱隱之間互相聯系,不僅牽制殿主,更在幫滕坤和素衣。

但終究還是擋不住。

陪一群後輩娛樂的時間也夠多了,殿主率先發力,他全身震動,雙手結印,“永恒靜止!”

嗡!

咒語波動籠罩下來,阿萊他們的動作都緩慢起來,這時穆羨夫冷笑一聲,他一揮手,“焰滅!”

熔煉一切的火柱沖開了滕坤的魔法,徑直來到了楊蕓身前,危急時刻,辰星宮主全身一顫,擺脫了幽門殿主的咒術,他臉上不悲不喜,擋在楊蕓身前,伸出雙手:“停滯!”

轟!火柱撞擊,他後退數步,但還是擋住了。穆羨夫有些詫異,沒想到昔日的手下已經有了這份力量。

但除了穆羨夫還要一個洪雷,他緊隨穆羨夫之後,拍出一掌,一張雷光巨手直接籠罩在楊蕓頭頂,阿萊也已經掙脫束縛,他身上藍光更加強烈,一道守護之門出現在楊蕓頭頂,洪雷的雷光之手落下,卻出現在阿萊頭頂。

“盾!”三道盾牌出現在他身體之外的防禦巨人手上,轟!盾牌破碎,阿萊身上三件法器隨之破碎散落。雷光之手還沒消散,它緊緊壓在光影武士頭頂——其實也就是阿萊頭頂——洪雷有些不忍,道:“年輕人何苦如此執著,何不站到我們這邊,一同探究那終究奧秘,憑你的潛力將來的成就肯定超過我們。”

阿萊不理他,他慢慢直起身子,將那只巨手頂了起來。

幽門殿主則狠辣的多,他手印變化,“磨滅!”

毀滅性的咒術波動趁著辰星宮主還在抵禦穆羨夫的魔法,瞬間籠罩了楊蕓。但令他們吃驚的是,那守護之門居然連咒術都能轉移。殿主也是有些惱怒,他斷喝一聲,

“爆!”

那咒語降臨到阿萊身邊,與那雷光巨手交織在一起,轟然爆裂。

阿萊踉踉蹌蹌地後退了數步,頭頂流下鮮血。但他的眼神是堅韌不屈的,沒有絲毫動搖!他握緊了雙拳,任憑血從臉上流下,喊道:“今天你們殺不了她!”

他的氣勢竟然再度攀升,法球齊震,殿主的禁錮咒語全面失效,所有人都回到楊蕓身旁,雙方對峙起來。

楊蕓眼中有淚水,她拉了拉緊靠著自己的阿萊的衣角。——她想放棄了。

阿萊緊緊握住她的手,道:“這不是為了你一個人的戰鬥!”

所有地方都激戰著。

魔帝偉岸的身體龍行虎步,元氣和魔力不分彼此的不斷爆發,翻江倒海!崖祖矮小身體更是藏著浩如江海的恐怖力量,他一掌推去,天翻地覆!魔帝之力霸道無匹,元氣混合著無上刀意、劍意、拳意……而他的魔力則是恐怖的黑暗屬性魔法,掃蕩一切,毀滅一切。崖祖則是沈穩內斂的無上掌法,他專而精,雙掌開合間,仿佛天地啟閉,防禦若大地承載,攻擊如長空壓頂!……

力量風暴出現,湮滅,又再出現……隨著風暴閃現的是,因為力量碰撞而迸發的,漆黑的,或耀眼的,各色光芒!它們激蕩著,翻騰著,令日月失色。

另一邊,咒尊面對柳家二祖本是穩操勝算的,但因為白眉在,他的咒術受到了極大限制。

他註意到楊蕓遲遲未死,面色有些不悅。他道:“魔帝別拖著了!”

咒尊氣勢大變,他仿佛一下子立身在異度空間,他不疾不徐地開口:“唵、嘛、呢、叭、咪、吽、吀……”

仿佛要創世一般的宏大咒語淹沒了二柳和白眉,同時幹擾到了崖祖。

魔帝身上元氣和魔力也頓時淩天霸地的噴發!

幽門兩殿主也不敢留手,全力爆發,穆羨夫和洪雷也正欲出手。

忽然,在橋頭邊緣,有一個奇怪的組合出現了:卻是一臉迷茫的紫寧背著閉目沈思的女帝。

魔帝最先一楞,然後是素衣,她驚喜道:“女帝!”像是被素衣叫醒了一般,女帝睜開了雙眼!

女帝從紫寧背上升了起來,一落地,整個人氣勢爆炸般飆升!——腳下是熊熊地魔法之火,身上是赤紅色的噴薄元氣。烏黑的秀發飛揚,火元素瞬間修補好了她的火紅色長裙。右手握著的帝劍,赤紅中綻放著幽深的冰藍劍芒,猛烈的元氣,恐怖的魔法,淩厲的劍意,交織在一起,汪洋大海般,淹沒了紫寧。

紫寧周身湧現咒語波動,撐起了一小塊空間,像透明的繭一樣,在女帝恐怖的力量海洋中浮沈。

那火紅冷煞的身影,宛如煉獄妖姬!

帝劍指向紫寧,尚未動,紫寧已覺得仿佛要被撕裂。

因為女帝的出現,其他人的戰鬥停滯了片刻,現在再度恢覆——且不管女帝如何站隊,總之要先殺了楊蕓。

魔帝已然殺到,他的力量更勝天殿殿主,阿萊面色瘋狂,他將法球召回,全力抵擋魔帝和殿主;辰星宮主也隨著阿萊全力出手。

另一邊素衣、聞人雪和滕坤少了阿萊和宮主的輔助,頓時落敗下來。

穆羨夫的禁忌魔法——火妖煉空——像一個巨大的火焰妖獸,它全是猙獰的火焰突刺,刺滅焚燒一切;他已經將滕坤釘在地上,要不是有陣陣陰寒的霧氣從滕坤身上升起,他早就化成灰燼了。

洪雷發動他的雷錘之法,雙拳如滅世雷錘,一拳便震開了素衣和聞人雪,楊蕓徹底暴露在他前面,再一拳,雷光轟鳴,在接近楊蕓身邊時瞬間穿過守護之門,落到了阿萊身上——一擊之下阿萊面色發青,吐出粘稠的鮮血。

“小子快放棄吧。”洪雷大聲道。

“啊!”阿萊張開滿是鮮血的嘴,發出怒吼:“你們殺不了她!”

穆羨夫冷笑一聲,道:“既然你們有本命守護連在一起,那就一起殺了吧。”

數十根火焰長刺沒入了守護門,眼看就要將阿萊撕裂焚滅,他身上那一個紫色的咒符突然亮起來——橋頭邊緣的紫寧面色冷峻,他沒時間理會女帝那莫名奇妙又恐怖的敵意——紫寧的身形陡然從女帝身前消失,下一瞬已經出現在阿萊身邊。

“殺不了他們!”紫寧鏗鏘地道。

他雙手結印,一齊推出:“禁錮!”

哢嚓!

火焰長刺和連向它的火妖與穆羨夫都被定住了——這怎麽可能?!穆羨夫心裏瘋狂地大喊,他自然是認識紫寧的,但在貝加城那次紫寧還只能聽憑他蹂躪,如今竟然可以這麽簡單的壓制他。

“憑你還不夠。”一個霸道無匹的聲音傳來。

魔帝再次擺脫崖祖,他高大的身體,僅一步便穿越了阿萊先前的封鎖,魔拳仿佛集結了整個天地的威勢,不可阻擋地轟向阿萊、紫寧和楊蕓。

阿萊和紫寧面色一變,正欲拼命,這時另一個聲音響起:“那加上我呢,夠不夠!”

一身火紅衣裙的女帝悄然出現,她手中的斂焱劍斬下,像劃開了兩個世界,將魔帝、幽門之人與楊蕓他們全部分開了!

魔帝沒有再出手,崖祖也趁機回到楊蕓身邊。

魔帝冷靜地看向女帝,道:“月兒,你真要與我為敵?”

“我們已經是敵人了。”

“你的力量……”魔帝目光深邃,“原來如此,洪荒之氣竟然被你得到了。”

遠處咒尊看向紫寧,眼中甚至有幾分讚賞,他道:“我們也暫且停手吧。”

他對面的柳家兩位老祖已經不見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傀儡——伽羅——柳家老祖站在伽羅胸口,柳家二祖盤坐在伽羅頭部,須眉飄飄的白眉院長則站在伽羅的肩膀上。這可怕的傀儡巨人,就是兩位老祖之前一直在緊張準備的,它最大的特點就是可完全集中他們二人的力量,比兩人各自攻擊更為高效。

嗖嗖!

伽羅回到崖祖這邊,咒尊回到魔帝身側。他道:“也罷,”他知道女帝的出現,已經讓他們不能輕易地斬殺楊蕓了,“就讓你和端木劍一起控制通天橋,你們依然贏不了。”

崖祖他們眉頭緊皺,他不知道幽門到底為何能如此自信。

一番緊張可怕的戰鬥之後,一切又平息下來。

一直在遠處糾結掙紮的龍潛,此刻終於做出了決定,他默默地站到了紫寧身邊。

魔帝看了他一眼,似乎對他的選擇並不意外,他並沒有表現出什麽責怪之色。

魔帝道:“你們的努力都是白費,沒有人能阻止我們。更沒人能阻止他!”他擡頭看向頭頂上那黑漆漆的空間,他對女帝道:“我們父女的命運也都由不得我們。你母親也是。”——說到這,他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咒尊——“你的誕生,包括我,不過都是那個人的安排。”

沒人能想到站在這大陸最巔峰的魔帝,向來行事無所禁忌的魔帝,居然會說出這種話,會覺得自己是這麽身不由己,覺得如此不自由。

“哼!我偏不信,我偏要爭一爭。為我,為母親!”女帝倔強地道,“只要我足夠強,就沒能擋住我。”

“足夠強?或許你現在已經超過我了,但你依舊不行。”魔帝道。

他們到底在說什麽?!

莫說紫寧阿萊他們不知曉,就連崖祖和柳家老祖也不清楚,他們只知道按照千面帝君所說,萬萬不能讓無盡之海降臨,那背後最恐怖的人物就與那無盡之海有關?

那個“他”到底是誰?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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